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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2013年国家公务员考试热点:莫言骤热,文学依旧安静

  “还有莫言的书吗?”一位女顾客径直走向店员打听。店员熟练地从最显眼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只有《写书记》了。”“没关系,我要一本。”女顾客如获至宝地将书揽进手臂。

  店员笑着说:“从昨天起,不断有人来买莫言的书,以前可从来没有人问过。”一位刚进店门的男顾客闻言接过话茬问:“谁的书卖得这么好?”“莫言啊!昨天刚获诺贝尔文学奖。”说着,女顾客从包里掏出一本《檀香刑》的签名本,男顾客看罢立即买下《写书记》离开。

  收银员见又有两本被买走,大声问店员莫言的书还有库存吗?店员脆声应着:“没了!”

  这是10月12日中午,发生在北京某书店的一幕。

  作家莫言火了,在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以下简称“诺奖”)之后。

  亚马逊中国网站的图书排行榜上,前五名中三个席位都被莫言的作品占据;山东高密县要重建莫言纪念馆;莫言获诺奖纪念邮戳将推出;莫言的旧居可能变成“红高粱文化”景点;语文出版社已确定将莫言的成名作《透明的红萝卜》编入高中语文选修教材读本;某电影公司欲将莫言的长篇小说《丰乳肥臀》拍成电影;莫言新文集将出版;连与莫言有过交集的人都莫名地为自己粉刷上一层金光。

  诺奖效应说来就来。

  曾经的讲座冷清到他的签名随便要

  自北京时间10月11日19时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尘埃落定,莫言骤然被众人心慕笔追。这位出生在山东高密县,原名为管谟业,写了30多年的作家,只得从山东高密县的桌案前走到聚光灯下。

  在得诺奖前,莫言虽有大批拥趸,但他的知名度到底有多高?新浪微博的微话题——“之前你知道莫言吗?”给出一组数字。截至记者发稿前,有19945位网友表示:说实话不知道莫言是谁。仅有4720人知道莫言。这组数据或许不能完全说明问题,但2010年大学毕业的肖文却切身感受过莫言“遭遇冷场”的场景。

  肖文回忆起自己读大三时的一场讲座:“作为文艺青年,听说莫言要来学校办讲座还是很兴奋的,地点在清华大学主楼的报告厅,算是级别比较高的。”此前,香港词作家林夕办讲座时,肖文提前半小时到,却发现连站的位置都没有。于是肖文为看莫言,特意提前半个多小时到,到了才发现,报告厅里只有工作人员。

  “当时场面真冷清,冷清到只要你想,就能要个莫言的签名,我也没啥准备,随手从笔记本上撕了张纸请他签。”肖文注意到,在莫言得奖后,校内网上立刻有人翻出了莫言那次讲座的资料,还说当时的主办方有眼光。

  无论你是否情愿,似乎都不可避免地与“莫言”二字产生联系。

  莫言获奖后,在媒体工作的王月接到朋友电话,她想知道王月手头是否还有莫言的作品,因为网上根本买不到,连专门贩卖二手书的网上,都遍寻不到莫言的作品了。

  在接受中央电视台《面对面》栏目采访时,莫言表示,不相信自己的书会被抢购,“那不可能的,肯定是夸张”。但事实如此。

  近日,出版社都在紧急加印莫言的作品。在上海书城,紧急运来的二百多套莫言的作品被抢购一空,而此前,莫言的书每天最多能卖出两三本。在不同的图书网站,莫言的作品几乎都有“人气”标识,甚至他的作品被当作“限量版”礼物。就连记者的邮箱中,也会时不时冒出一封来自出版社的邮件,推荐莫言曾在该社出版过的图书。

  “莫言得诺奖前后受关注程度的反差很大,日常跟文学、阅读毫无关系的人牵扯进来,使得那些对文学毫不关心的人也知道了莫言。”《收获》编辑部主任叶开提醒大家:“莫言的书热销是件好事,但是我希望,那些因为莫言得奖而头脑发热去买书的读者,能够找时间去阅读他的作品,而不是买来就将其束之高阁。”

  最想对莫言说“高兴一小时,继续写作”

  “文学在今天都提不到桌面上,都作为影视的附庸、图像的下脚料了。”在这样的现状下,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晓明认为,“莫言热”对文学、阅读都是好现象,因为如今,我们对文字的阅读已经非常淡漠了,人们不能静下心来阅读、思考、沟通,变得非常浮躁,只能阅读微博中的140个字,或是躺在沙发上看图像,这让人忧虑,而通过文学作品带动人们对文化的重视是可贵的,“起码能让我们稍微冷静一段时间来面对有质量的文化。”陈晓明强调。

  莫言获奖让文学重获关注,也让中国作家有了“走出去”的窗口,据陈晓明介绍,日前某国外的出版公司签下作家张炜20多本书,“在过去,一个出版公司很难这么做”。陈晓明认为,这表明西方出版商越来越关注中国文学,对我们的文学越来越有信心。

  当更多眼光关注到我们的文学,中国的作家也该重新思考自己。

  作家田中禾说:“莫言获奖也是在提醒作家,要好好思考自己的写作立场。文学必须站在人性的立场、个体的立场,不是意识形态的、道德的、政治评价的立场,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许多作家背离了文学的本质。这是时代造成的。”

  除了思考立场外,随着莫言得奖,我们的文学题材也需要扩展。

  “新一代作家应该寻找到自己的语言和观察社会的方式和文学新的方向,不能再重复莫言般的写作。我个人认为,莫言、贾平凹等人的乡土写作(也有评论家对这一概念提出质疑)已经达到了一流水准,这一类写作随着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也可以终结了。”叶开提醒作家应该找到不同以往的文学方向。

  乡土文学走到制高点,当然意味着盛极而衰,面临调整,中国20世纪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农民的问题,从文学上更是如此,但是随着中国的多样化以及新一代的作家越来越多,他们的经验肯定是越来越多样,怎么去建构起中国文学新的经验,更具未来或挑战性的经验,新一代的作家肯定有他们的作为。

  归根到底,无论作家获得怎样的光环,最终还是要把生活落在笔下,正如作家韩少功在得知莫言获奖时表示,他最想对莫言说:“高兴一小时,继续写作。”

  “莫言热”过后,他还是管谟业

  自10月11日起,莫言在百度统计的媒体关注度中提升了4082%,而其趋势图却显示,关注度经历急剧上升达到波峰后,也在急剧下降,“莫言热”或将褪去。

  这也让我们能更冷静地看待莫言、看待我们的文学。自然,日后当提及中国当代文学,莫言必然会成为具有代表性的一个作家。诚如作家徐小斌在自己的博客中写道的:《透明的红萝卜》中那个失语的男孩,学会了向世界完美的表达。

  但在读者眼中,这个学会了完美表达的失语男孩仍有不足。

  在《檀香刑》中,莫言写过:“世界上的事情,最忌讳的就是个十全十美……凡事总要稍留欠缺,才能持恒。”

  陈晓明认为莫言还可以更好:“莫言在青壮年时,创作力非常旺盛,语言奔涌、戏谑,但确实有一点过火,如果能够再变化一下,会更有内敛的力量。在《蛙》中已经可以看到他自觉的变化,他在用一种更平实的方式创作。”

  “作家的生命在于创作。我觉得莫言如果能尽快从喧嚣中沉静下来,他还能创作出令我们惊讶的作品来。”叶开对莫言得奖后的创作仍有很高期待,而前提是“他得尽快沉静下来”。

  在田中禾看来,尽管莫言并没有从得奖中感受到多少幸福,但当许多作家在面对权势和金钱选择弯下腰时,莫言有了诺奖撑腰,腰就不会弯下去。

  距莫言老家三百里有个地方叫淄川,三百年前,淄川蒲家庄的一棵柳树下,一个白胡子老头置了一张放着茶壶茶碗、烟笸箩烟袋锅的桌案,他坐在树下,往来行人可以坐下来歇息,但白胡子老头会请他讲个故事。

  而那些道听途说的故事成了《聊斋》的素材,白胡子老头正是蒲松龄。这段故事出自莫言的一篇《学习蒲松龄》的文章,文中他称自己在梦中拜见了祖师爷蒲松龄,祖师爷从怀里摸出一只大笔扔给他,说:“回去胡抡吧!”

  莫言虽写的是蒲松龄的形象,但却让人恍惚间认为那个白胡子老头也将是莫言。

  喧嚣过后,管谟业大概会继续“摆着摊子”收集故事,也继续“莫言”而只管提笔“胡抡”,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也是莫言眼中最正常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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